【承花】绝不迎来永诀的早晨

时间线大概只有一夜,是自定义爱情开始的样子。

感情我流叙事,灵感及标题来源于宫泽贤治的《永诀的早晨》。

有合理捏造情节,所有的OOC和令人不适的观感属于我,人物属于荒木老师。

以下正文

 

    这个男人,拥有一双使我感到痛苦的双眼。

    这是花京院自埃及的家庭旅行归来的三个月里,浑浑噩噩的精神终于清醒的一刻首先意识到的。有双宽厚而坚定的手掌固定在他的颊边,额上的疼痛反而不明显了。笔直贯穿他的,是对方青色的瞳孔,像是楔子一般将他钉死在榻榻米上,如蝴蝶标本最后挣扎地颤抖,四目相对。

    甚至连与父母相视的时间都不及此刻被无限拉长的瞬间。啊,这个男人在救我,花京院首先想到,随后便想否认这个事实,怎么会有人冒着被寄生的危险拯救他呢。

    从可空条承太郎并非一般男人,肉芽的触手顺着上肢静脉网入侵他的体内,将将停留在脸上无时无刻不在伺机窥视着他大脑的寄生权。

    花京院的虹膜被这个事实所带来的惊讶驱使,小幅度震颤着,他不禁用恢复几分的毅力断断续续反问:「你……疯了吗?」

    「不要动,如果不希望脑子就此废掉的话。」空条承太郎俊朗的面孔没有丝毫动摇,如磐石一般感染着花京院,潜意识里表述着‘只要是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办不到’的话语,信任这件人与人间最困难的感情反而变得易如反掌起来。

    这就是这个人的魔力吧,在如此危机生命的情况下花京院仍能抽出一小份思绪思考,难怪DIO最先要解决掉他。虽然这样形容有些有失偏颇,但花京院典明在盘踞于自己额头的肉芽终于剥离的瞬间,将空条承太郎定性为直率的人。

    想说的话便直接宣之于口,想做的事就去做,从不欺骗自己的,直率的人。

 

    真是让人羡慕啊,花京院昏沉沉地直起身抚摸着还在流血的额头,可能是刚才两人千钧一发间目光相交的时间太长,现在稍微合上双眼,那双美丽的青色双眼就浮现在黑暗的眼睑之下。

    「你为什么救我呢?」脱离母体作为人而生活至今,可以说把孤独刻在身体里的花京院情不自禁问出口。眼睛好痛,仿佛是被方才笼罩在自己眼前的‘青空’灼伤般,他并没有看向面对天井的承太郎。

    空条承太郎并没有回头,只是插着兜仿佛刚才两人的姓名没有被肉芽触手强行链接在一起。他还记得花京院那缕红茶色的额发落在他手上,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却使他本人更像冬季的山茶,盛放与凋落在同一时刻。

    可能是这个印象太过灰暗,承太郎索性无视了它,只冷淡地回答了花京院的问题,「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想做就做了。」

 

    硬要形容的话,可以被称为孤寂的十七年,花京院已经不记得上次与人相交是什么感觉了,也许一开始还存有期待,但渐渐无可奈何感到灰心也是事实。自出生以来并没有值得奋斗的事情,于是近乎隔离麻风病毒般决绝,单方面切断了伸向壁垒外的手。

    无法和看不到法皇的人成为朋友,不知何时起花京院典明筑起界限,成为了孤岛一般的存在。

 

    头上的伤口被稳妥地缠绕起来,贺莉女士的手不可避免地数次碰到了他的皮肤,同样是一双温暖的手呢,花京院想着,果然即使气质不大相似但母子之间神秘的共同点还是出现了,空条承太郎的手掌和贺莉女士的指尖拥有同样温热的触感。

    「花京院君先好好休息吧,等吃饭的时候我会让承太郎来叫你的。」她温柔的嘱咐道,完全没有深究自己儿子把满脸鲜血的同学带回家的原因,他只好怔怔地点头,又躺回榻榻米上干净的被褥间。

    真是位温柔开朗的女性,远远地,从木质结构的长廊里传来贺莉女士撒娇似的声音,空条承太郎饱含无奈却又不像嫌弃的‘婆娘’听不真切。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儿子喊自己的母亲为婆娘呢,但仔细想想抛弃了虚伪为人处世只展现本性的空条的话,感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花京院微弯起嘴角险些笑出了声。

 

    传统日式庭院里,鹿惊颇有节奏的灌水又倾倒的动作毫不厌倦的反复着,池塘的水汽和植物的气息顺着并未关闭的拉门灌进鼻腔,明明是临近冬天的冰冷空气,可托男性本就偏高的基础体温,花京院反而觉得很舒服。

    额头感觉已经不再渗血,在这静默当中时间感变得模糊不清,可能是太疲惫的缘故,花京院失去了对时间的基本感官,也不知道是躺了一个小时还是十分钟,只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平静地休息过了。

    后知后觉的,终于注意到映在脑子里徘徊不去的青色瞳孔外,空条承太郎也拥有与他相同的‘朋友’。

    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这个念头仅仅是影影绰绰出现在脑中就产生了过量的内啡肽,甚至比与父母相处时带来的安心感更甚,花京院不由得感叹空条承太郎真是个可怕的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的节奏和性质一成不变,说明这脚步的主人性格内坚定而固执的特质。花京院几乎捕捉到这声音的瞬间就确定,对方是空条承太郎,现在想想他们两人的立场实在有些尴尬,即使是被人为控制但非常下作地利用校医攻击他并且想要只他于死地也是事实,原本缺失与人的正常交流的花京院并不情愿面对对接下来仿佛修罗场的交流。

    但想法终究只是脑中信息介质传导的一道生物电,当本人出现时转化成了无法控制的紧张。

    忍耐着几乎要从内部扯烂他的不安,他睁开眼睛粉饰太平般的与承太郎对视,这招平时被他用来应对来自母亲充满担忧的询问。花京院缓缓坐起身,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已经缓解了大半,高中男生质朴刚健的身体素质真是帮了大忙,他不想看起来太……虚弱。

    「有事吗,空条君?」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最礼貌的称呼。

    下意识地,承太郎手指搭在帽檐上隔断了表情的变化,虽然花京院完全没感觉到罢了。真的是蓝灰色的,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花京院的瞳色,一种介于雨天和晴雨天的色块以某种迷惑性的印象留在了空条承太郎的印象中。

    「那婆娘叫我来问你要不要端过来。」他语气中并不包含任何可以提供花京院猜测对方此刻心情的东西,果然还是被讨厌了吧,手指在棉被下渐渐攥紧,可脸上则是他一贯粉饰太平的表情。

    「没关系,我还没那么虚弱。」说着,花京院掀开被子走到承太郎身边,努力挤出了一个看得过眼的微笑。

    身边的人比起自己几乎都要矮上不少这个设定,空条承太郎从开始发育起就接受了,所以花京院站在他身边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也是他艳丽的红发,就好像动物科普类纪录片里某种因为摄入了大量磷虾的虾青素而在巴哈马的土地上变得赤红的鹳。

    「……嗯。」空条承太郎算是回应似的出声,原本想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言语上的交流,哪怕怕是简简单单的‘继续沿用原来的称呼也没关系’都说不出口,既是没这个打算,也是自己的原则从中阻拦的缘故。

 

    始终落后于承太郎半个身位的花京院这才终于开始观察对方,身材高大挺拔从背后看过去真像是一堵墙,从这里看上去大概有两米了吧。花京院在心里点点头,尽量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思维无意识地发散着,但主题却还是围绕着‘空条承太郎’为主题。

    就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几乎要支撑到终点时,花京院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正好与回过头的承太郎目光相合,青蓝色笔直地映入他眼中的一刹那,周边的事物再次失去了颜色。一定要说出来,花京院典明无意识地握拳,郑重地向承太郎道谢:「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我花京院典明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报答空条君的!」

    「啧,真是够了。」空条承太郎微微拉下帽檐看不清此刻的神情,低头道谢姿态的花京院使他心中莫名生出一团不知来处恼火,他转过身说:「先把那个别扭的称呼改了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在花京院的视线里只留下他翩飞的衣角,「呃……空条,啊不,JOJO!」

 

    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近也不远的称呼。

 

    贺莉女士煮的菜非常美味,从口感来说无可挑剔,是地地道道的和食,有股温柔的味道在舌尖上扩散。传统的炖菜配秋刀鱼和味增汤泛着令花京院振奋的香气,他向贺莉道谢后接过米饭,从没见承太郎领同学回家的她高兴于儿子终于拥有了朋友,硬是把这碗饭压得米与米间不留空隙,沉甸甸的。

    「不够一定说哦,今天煮的还有好多!」贺莉开朗地嘱咐道,顺便把另一碗递给乔瑟夫先生。

    花京院稍稍有些羡慕,羡慕于无论儿子发生了什么都会用微笑迎接他的母亲,并不是他的妈妈不爱他,而是她充满担忧的眼神几乎桎梏了花京院典明的精神。担心儿子的孤僻和他‘臆想’中的朋友,这期间花京院学会了如何敷衍对方,大概JOJO那不在意外物的性格也是得益于贺莉女士吧,他舀起炖菜时想。

    晚餐过后感到过意不去的花京院主动提出要帮贺莉女士洗碗,其实是不想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加入客厅里他们祖孙二人中间。十一月的自来水冰冷地潺潺流动,他专心清洗着碗筷,只给空条贺莉留下被刘海遮住的侧脸。花京院君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她这样想,能和承太郎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诶呀花京院君真的是太客气了,明明我一个人就能做完。」说着将一个个碗碟一股脑塞进洗碗机里烘干,这时花京院又能从她身上感觉到美国血统的影子,和承太郎相似的复杂两面性。

    「贺莉小姐做的饭菜很好吃,作为客人帮忙是应该的。」

    可即使他如此解释空条贺莉还是半推半哄得劝出了厨房,无法反抗对方看似柔软实际无法拒绝的双手,花京院硬着头皮坐到靠近书架的椅子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悬疑剧《砂之器》,原著似乎是松本清张来着,乔瑟夫先生和阿布德尔有一搭没一搭地争论三木谦一的真实身份,承太郎则低头不语明显对这些毫不关心。

    被帽檐遮住大半面庞的人,平日深邃的轮廓似乎在家庭的环境下稍微软化了。客厅中似乎只剩下了电视机嘈杂的背景音,花京院眼神开始像蜜蜂一样四下游移,纷纷乱乱找不到落点。好像刚才的走廊里有放书架,于是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起身,灯光昏黄的长廊里花京院的人影映在玻璃门上,透过被擦拭得闪闪发光的玻璃,他努力辨认着书名。

    最上排三层大多都是乐谱,终于在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作者,这本诗集已经很少单独出现了,花京院微微垂下双眼回忆起曾经读过的文字,不自觉脱口而出。

 

    「Ora Orade Shitori egumo。」

 

    「什么?」忽然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问。

 

    赫然扭过头去,花京院的动作仿佛会扭伤颈椎,过于突然的动作牵动着伤口也开始奋力宣扬着自己的存在,他怔然着眨眨眼颇为恍惚,混沌一片的意识只好又把这个问题丢回来:「嗯?」

    「你在说什么,‘Ora Ora’的那句。」承太郎缓步走近。

    「看到这本诗集忽然想起来的,」说着花京院隔着玻璃指了指,「出自宫泽贤治为早年死去的妹妹所作的《永诀的早晨》,奇怪的文字是病危的妹妹临终前的话。」

    然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寂静的沉默,承太郎看向花京院,但对方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仍直直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最后既像是在向他解释又像是解释给自己般说:「意思是‘我将一个人死去,别担心。’」

    自己也仿佛感觉到话题莫名变得沉重起来,花京院笑得轻松爽朗开口询问承太郎:「JOJO你要听后半部分吗?国中时在文学部里背过,我记得好像是……

‘我对你吃着的两碗雪,

开始从内心祈祷,

愿它变为上天赐予的冰激凌,

为了让你和大家获得神圣的食物,

我愿舍弃一切的幸福去祈祷。’」

 

    大概是平静地说出令他十分无措甚至不安的话的缘故,空条承太郎拉低帽檐忍不住脱口。

    「真是够了。」正巧伴随着他的话,时钟整点报时的文鸟探出头来,承太郎自顾自地拉过花京院的小臂。手掌下蕴含生机的身体与方才的诗鲜明对比着,才使他刚才意气用事的步伐慢了下来,他回过头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望着明显在状况外的花京院,心中涌现的句子就那么不加修饰得从他的双唇中流淌出来,「没有什么需要用牺牲来祈祷。」

    「哈哈哈哈哈JOJO你这是被宫泽贤治感动到了吗?」没想到那个被DIO忌惮着的JOJO也会被儿童文学作家感动到,花京院大概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他忍着笑意仰视着空条承太郎,赤红色的耳坠肆意摇摆着。

    微微眯起的双眼含蓄而多情,这也许不是所有者的本意但某股电流猛地裹住空条承太郎的脊骨,他看着方才还背诵着诗句的花京院,日本文学里自我解剖式的词语在此刻显得尤为生厌,他该庆幸摆在书架上的只是宫泽贤治而不是太宰治吗?

    他几乎被这瞬间里发散到远方的思维逗笑了,对着面前人嘴角终于有了些许上扬,棱角分明的面孔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感觉到强烈的意志寄宿在面前的肉体内。

    难怪学校的女孩子谈起JOJO时都在尖叫,花京院也回以微笑,率先一步迈向前去,不打算沉浸在对方无意识发散的荷尔蒙中。

    若是文学的方式描述,必会感叹,那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在木质地板上响起,彼此都不愿打破此时的宁静,承太郎的余光只能看到对方那缕刘海随着动作摇摇摆摆。从第一眼见面开始,名为花京院典明的存在就给他种很违和的感觉,最初承太郎以为是DIO的肉芽所致,但现在看来大概是花京院为了隔开自己与世界间创造的羊膜吧,他的灵魂仿佛只是被用订书机随随便便钉在身体上般。

    疏离、有礼、温柔,这些都是花京院典明高尚的品格,然而不仅仅如此,只不过透过薄膜人类只能看到这些罢了。

    这虚无缥缈的人格若即若离,与承太郎喜欢的香烟一样,在冬日的寒风里先是固定在某个形象,随着再次流转的寒风飞去远方。

    花京院其实一言不发走在前面,是紧张的情绪占了上风,直到他拉开暂且属于自己房间的纸门,承太郎依旧在想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却是无懈可击的微笑,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寡淡。

    他说:「晚安。」

 

    现在不说出口就再没有机会了!动物直觉似的声音直接震荡在海马体中,他空条承太郎一贯是个想做什么都毫无顾忌的人,于是那宽大温暖甚至可以说灼人的手,瞬间钳住了花京院的小臂,即使隔着制服,紧贴着皮肤的部分仍是像樱花落在小溪上,不留一丝空隙也不会感到逼仄。

    「你不会迎来‘永诀的早晨’,我向你保证。」

    说罢,猛地回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特制的学兰衣袂翩翩飞速从长廊上掠过,花京院愣在原处,只能木然地望向对方黑色的衣角消失在尽头。

    此刻,满月正悬在半空中,月光清明是个没有云彩的美丽良夜呢,花京院如是想到。

 

THE END

 

两小时奶茶短打,奶茶喝完的瞬间故事也就写不下去了。

说是不让他孤独地迎来永诀的早晨,最后却只是在晨光普照前失去生命而已。

想要红心蓝手评论,即使是5000+的短打仍然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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